会所确实大，且高。

四端突兀的柱子格外引人注目，天花板刻画着花旗，偏带天朝风。

空调的温度不高不低，即便这么多处在一块，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，郑信也没有觉得燥热。音乐是一直在放的，激昂而浮夸，像是错综复杂的线团团缠绕在一起。

“你说什么——我听不见。”

郑信扯着嗓子问琼斯说。

在令人眩晕的五色斑斓的灯光闪耀之下，琼斯那张美丽的面容张一张嘴巴。

然而，郑信还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了。

音乐，实在吵。

“我说!”琼斯踮起脚尖，将嘴巴凑上郑信的耳朵，“我们去那边吧，我的朋友都在那边！那边离音响远些，我们不用这么难受！”

说完，她兀自拉起郑信的手，挤入前面的人群当中。这些穿扮着各样的衣服的人挤作一团，像是拉开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。随着他们的身姿摆动，脚步踏在地板上，踏出砰砰的响声。

郑信觉得这未免过于荒唐。

独以为自己嗨？740于不参与的人看来，就是一群跳动的蠢蛋。

然而他们终于像针穿过布料一样，带着躁动的心思，越过了这群人。紧接着，前面又出现了一堵跳动的墙。

从上面看下去，这些人像军队列开队伍分开聚集，看似毫无规则，却乱中有序。

很快，琼斯拉着郑信来到了一处。这里的灯光依然黯淡，依然让人眼花缭乱。声音究竟是小些，跳跃的人脸上也没有那么激动。

“这里其实算是休息区。”琼斯一边走，一边跟郑信介绍，“我们跳累了，就到这里来休息。这里什么都有，酒水也是免费的。很多年轻人都来这儿撩妹，然后带出去过夜。”

听着琼斯的话，郑信没有动静，他只是想到，这和天朝某些都市的夜景有些相似。

年轻人晚上聚在一起闹，到白天分开；虽然上床游戏过，但是彼此可能连姓名都不知道。

这些年轻人呀，究竟在想什么？

桌子旁边坐着三个人，两男一女。郑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黄色皮肤，戴眼镜的男孩。

“老板。”林肖走到了郑信面前，战战兢兢地问候。

“你也常来这里？”郑信问道。

林肖点一点头。

郑信怔住，他没有想到，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林肖，居然也喜欢到这样的场所消费。

“你们认识吗？”琼斯看一看郑信，又看一看林肖。

“哦。他是我同学的弟弟。”郑信回答说。

林肖感动，郑信居然没有说自己是他的员工。

“这样啊。那太好了。”

说完，琼斯又拉起郑信的手到沙发旁边坐下。

“这两个都是我的以前的同学。”琼斯指着旁边的一男一女说道。

“您们好。”郑信跟他们打交道。

“你好。”那个黑色头发，身材丰满的女生说道。

郑信瞥了一眼，发现她装扮的是护士，护士帽子搁在桌子上，已经让酒水打湿了。

她满脸通红，除了答应郑信一句，又扭头和搭档说话了。

另一个人身上穿着动漫人物的衣服，黑色的衣服，血色的云。

动漫人的身材高高壮壮，露出来的手臂上刺着一条绿色的毒龙。

郑信注意他的眼神，仿佛是带着恨意与妒忌一般，尤其是琼斯一和自己说话，凑前上来，他的腮帮子就跳动起来。

“哈哈——”这时，林肖端过来三杯紫色的酒，一杯先给了郑信和琼斯，然后到动漫人的身边坐下。

“哈哈——”他又尴尬的笑起来，说道“这个是郑信先生。”

他是在跟动漫人介绍郑信。

不过动漫人有意无意地听着，腮帮子跳动。

此时，旁边那个穿护士服的女孩倒在了沙发上，用手背遮住自己的额头。

“乔恩——”琼斯对穿护士服的女孩说道，“你喝醉了吗？”

……没有回应。

“格雷，你怎么凶巴巴的。这一点都不像你，你怎么了？”琼斯见乔恩不理她，又接着说道。

“对呀对呀。”林肖接着说道，“这一点儿都不像你，怎么像是吃了辣椒一样。难道你也和乔恩一样喝醉了吗？”

砰！

格雷将酒杯往地上一砸，站起来，怒声说道:

“你他妈是谁？快点儿从琼斯的身边滚开，看你穿成吸血鬼的样子，真是让人恶心！”

郑信沉默。不过为了表示敬意，他慢慢地站起来，像雄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着格雷。

“你干什么！？格雷！你疯了吗！？”此时，琼斯也站起来。

会场的灯光此时变了一个格调，愈加灰黑下来，尖锐的音乐在浮躁的空气间游走。

冷不丁的，格雷一个拳头砸向郑信。

砰！

林肖躺倒在地上，过一会儿，他才站起来，嘴角已经沁出了血丝。

原来是怕郑信被打，所以林肖为他接下了一拳。

刹那间，格雷停下来。

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，自己的朋友会站在对方那边。

“你疯了吗？”琼斯吧林肖扶起来，满脸怒容对着格雷说道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

郑信看着林肖浮肿起来的下巴，柔声问道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郑信说道。

“走？”格雷绕到了三个人面前，“往哪里走？”

“你喝醉了。格雷。”林肖上前挡住格雷，他的样子就是要让格雷住手。

但是格雷一把推开了林肖，抓住了琼斯的手。

啪！

格雷被琼斯打了一巴掌。

“为什么？”他满脸疑惑地看着琼斯，“为什么选他，不是我？”

对于琼斯，格雷还是有几分忌惮的，因为他知道，自己的资本不如琼斯。

“因为，他比我有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