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，街上的人们精神焕发，神采奕奕的。

他们是要去上班。

郑信不用去上班，他是出来散步的。

阳光跟在他的脚边，风吹过，让他生起一丝凉意。

他喜欢漫无目的的散步，随着心情出发，然后兴尽而归。

郑信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
这样的人才能是最聪明的人。

在他走的时候，汽车从他的身边驶过，带着隆隆的车声音。

他进了一家商场，从一楼乘电梯上六楼，六楼是一个服装城。

郑信在挂满衣服的架子边穿过，闻到了衣服的特别的味道。

顾客在镜子前拿着衣服摆姿势，商家跟在他们后面，笑嘻嘻地模样。

这似乎与天朝没什么不一样。

郑信看一看，走出了商场。

此时阳光自然明媚，不会很热，也没有消失。

眼前来了一个男人，男人霜白的胡子，对着郑信笑。这就是老张。

“你来了？”

“我来了。”

你不应该来地。”

“可是我已经来了。”

“那么行吧，就跟着我到处逛逛。”郑信笑起来，因为模仿古龙小说对话让他心情愉快。

没有不喜欢古龙的。

郑信看了老张一眼，走在老张的前面。

老张跟紧了郑信的脚步。

他年纪虽然大，腿脚却灵活。

他走起路来不比郑信那样快捷，然而没有落后。

郑信笑一笑说:“你跟紧了我的脚步。”

老张确实在跟着郑信的脚步走，他走得不很快，也不很慢。

郑信没有落下老张，仿佛像是带着影子一样，控制了老张最好跟踪的脚步。

但是郑信并不知道，其实老张也在配合着他的步伐。

尽管两个人默默无语，但是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默契。

因为这份默契，是长时间的陪伴才锻炼出来的。

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，慢吞吞地，懒洋洋地。

他们走了很长的路。

终于到了特拉斯的总部。

“董事长，要不要进去坐坐？”老张看着郑信问道。

郑信沉默，喝了一会儿才说，“还是不了，等下次，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下吧。今天早上的新闻上说，今天下午会有人来这里暴动？！”

“老朽也看到了这样的新闻，我因为猜测你会过来，所以紧接着就跟来了。”老张冷静地说道。

“嗯。”郑信点一点头，“虽然我知道杜克不会出现在公司，在现在风头这么紧张的时刻，但是我还是想过来看看这里暴动。”

“我也是挺有兴趣的，因为我知道所有的年轻人都会聚集此地，以我的经验看来，这样的时候，最可以看出一个民族的品性。”

“品性？”郑信疑惑地问道。

“以我看，这些年轻人其实不过是无理取闹，因为没有做事情，没有工作，所以趁着这次风头，出来捞点儿生活费混混日子。其实他们就像羊群一样，被那些大脑牵着鼻子走。”

“你这样的说法我倒是赞同的，但是说什么国民平性，这一点儿我并不同意，因为没见过以一代年轻人左右国家命运的。”

“难道不是？”老张怔住。

“表面上看起来是，其实也可以说不是。问题在于你站在那里看。”

老张凑前一点儿，显然被郑信勾起了好奇心。

“愿闻其详。”老张对着郑信笑一笑，说道。

“我知道的。因为凡所有的人，皆以为年轻人是国家的未来，其实也正是这样。但是现在国家的命运毕竟不是掌握在年轻人手里，而是在其他大人的手里。说是他们的未来，其实不过是接受大人的塑造。”

“塑造？”老张疑惑地看着郑信。

郑信点一点头，说道:“塑造。好比造车，其实就是按照规范的设计图，造出来的。人也是如此，看似不一样的人性，其实和教育有关系。”

“那么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，就教育的关系，所以才导致年轻人成长为后来的模样。”

“可是将造车比作教育人，你不觉得有些牵强吗？”

郑信点一点，谈谈地说道:“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。一个好的设计图，当然可以量产出汽车，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。人与机器不同，人只能是不一样的人”

“教育就像培育植物。”郑信接着说道，“比如你种下一棵树苗，你可以为其施肥、除害虫，保证阳光和水的充足，但是你永远不会料到，它最终会成为一棵歪脖子树，还是结实挺拔的美树。”

老张怔住，他没有想到郑信小小年纪，就有如此的悟性。

以前，他只是觉得郑信脑袋灵活、能力出众而已。

现在不同了，他发现郑信有一颗博大的心胸，这样的心胸才能从多方面考虑事情。

才能有这么深刻的见解。

此时，在马路对面响起一阵喧哗。

郑信和老张不约而同抬头看去，发现街角拐出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。

他们基本上是年轻人。

戴着口罩，像是害怕这清晨的空气一样。

像是没脸见人。

郑信无奈地摇一摇头。

等到他们将特拉斯公司团团围住，郑信和老张已经来到了高处。

从这里看下去，居然发现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而没有尽头。

不知道多少人。

很快又有一些人凑进来，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样子，伸长了颈子。

砰！

其中有些人从包里拿出了石头，将特拉斯的玻璃门砸碎了。

特拉斯安安静静的，没有任何人出来，也不知道是今天没上班，还是里面的人不敢出来。

28

砰砰砰！

石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。然后砸向玻璃门，窗户，砸破了的玻璃没有掉落下来，而且像结成了密密麻麻的蜘蛛丝。

然而，郑信摇一摇头，他搞不清楚这些人算是游行，还是暴动？

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，才可以打砸人家的公司。

究竟怎样，才可以这样无耻。

这时，郑信又稍微有点儿同情特拉斯了。

“滚出美利坚！滚出美利坚！”他们喊着这样的口号。

然而也没有人说出其他正当的理由，究竟愤怒的根源在哪里？

究竟特拉斯做过什么蠢事？

郑信兴致尽了，他离开了高处。老张跟着郑信后面，一步一步地跟上前去。

风吹过，仿佛带着阴天的气候预兆，仿佛要下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