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信就像是桌面上一匹狂野的马,一刻都没有停下来,可以看到他翻过崭新的一页,接着写道:
洗好手,我又来客厅。客厅的正面是一扇门,我照例把门全部打开,然后室外的阳台和风景随着阳光照进来。阳台上架着一两根竹竿,以晒衣服被子用的。神案干干净净的,因为有人每天过来擦拭,上面摆着阿弥陀佛的金塑雕像。雕像旁边放置装音响的读碟机,放佛乐用的。往上是墙壁,上面挂着三面字画,褐色的框架。正中央的是地藏王菩萨;两边的是对画,上面也有菩萨的画像,主要是字,写着放下自在清净正觉之类的话。
桌案上没有水果,只有三杯水。袋子里的香线用完了,所以我又从神案的抽屉里拿一包出来。我点燃香线,檀香氤氲,霎时间弥漫了整个客厅。白烟袅袅升起,慢慢飘散开去。上香完毕,我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小头22。
礼佛时,我不太诚心。磕头结束,我打了一个哈欠。
早上的时候,我太早起床了。忙碌的生活,无时无刻不在犯困。于是我准备到三楼睡觉。一般我去三楼睡,不在二楼睡,因为三楼的床褥刚刚换洗过。但是这时候我又想起了二奶奶的话来,“阿喜,别上三楼。”我家距离二奶奶家不远,我完全可以回家睡觉。但是二奶奶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,我偏要上三楼去看看……
晚上我吃完饭后,悔不该不听二奶奶的话。我在三楼压根什么都没发现,反而心中徒然升起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。
所谓: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。
“不错不错。”郑信这样想道,“果然流畅很多了。”
他的第三个故事这样写:
我要到海丰去看我的舅舅,搭专途汽车,到了海城,下车,然后坐三轮车直接到他的家。
舅舅家在郊区,住在一栋三层楼高的小洋楼里,小洋楼用金色的瓷砖装修,红彤彤的日光下,分外耀眼。这附近还有一条笔直的马路,贯穿东西,听舅舅说,这马路是他出资铺的。舅舅可真有钱。
这不是什么秘密,早些年,舅舅中了福利彩票,一个多亿的人民币。用舅舅的话来说:“这些钱几辈子都吃不完啦。”于是舅舅就从他原先十多平方米的公寓搬来这里,一晃十多年过去。舅舅没有再找其他工作,唯有当初用一点钱建了一座葡萄园。
舅舅的后院里的那些葡萄不是普通的葡萄,都成精了。我到舅舅家时,提议让舅舅带我去参观。舅舅爽快地答应了。
虽然是五月,葡萄架子底下却结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。我对舅舅说,这太不可思议了。舅舅嘻嘻一笑,说:“这算什么呢。我的这些葡萄呀,还能唱歌呢。”
“能唱歌?”我不相信葡萄能唱歌。
在寂静的葡萄园里,夏天的虫子欢快的鸣叫。我站着,想看看舅舅究竟弄什么名堂,舅舅伸出手,鼓鼓掌,一共拍了三次。霎时,西北角的墙壁上吹来一股冷风,嘈杂的声音立马从四周响起。我辨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声音,似乎有点像口琴声,但又不是口琴声。也不可能是从音响里放出来的,没有什么含义,没有什么内容,简直……简直难听死了。
我跟舅舅说,这哪里是什么唱歌,乱七八糟的。舅舅诡异地笑一笑,事后我才想起舅舅的笑容来,起初我不知道那个笑容意义多么重大。到后来,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了,我昏过去了。
等我醒来时,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空酒瓶里;也不知道是瓶子太大,还是我变小了,总之,这宽阔的四周尽头是高大的墙壁,除了酒瓶,难找出其他对照物。不一会儿,舅舅走进来了,舅舅可真大呀。和舅舅相比,我大概只有拇指头大小。
我隔着瓶子对舅舅大喊:
“舅舅,舅舅,快放我出去。”
舅舅听见我的声音了,回头看了我一眼,目光冷清清的,没有说什么,然后他离开了这里。
最后一个故事这样写:
嘘!别说话……小心让狐仙听见了……
我家有两个厕所,四月份拆了一个,还剩下一个。
原先的厕所主要有四点作用:洗澡、上厕所、洗漱,还有,镜子里关着一只狐仙。
父亲是一个猎人,一个真正的猎人。走路不带一点声音。眼神里藏着杀气。这年头,猎人不多了。父亲会成为猎人,还传授我技艺,以便将来继承他的职业,主要是因为我们家周围都是山。
一天,父亲像往常一样出去打猎,然后带回来一只狐狸。这只狐狸和其他狐狸不太一样,它会说话,父亲告诉我说,这是一只狐仙。
狐仙不老860实,趁着父亲吃晚饭的功夫,从笼子里溜了出来。我看见了,跑去告诉父亲。
“爸爸!爸爸!狐仙跑了!狐仙跑了!”
父亲扔下吃一半的饭,冲了出去,堵住了大门口。狐仙逃窜到里屋,成了瓮中之鳖。父亲锁紧大门,手提猎枪,一步步地把狐狸逼入厕所。我内心忐忑,紧紧跟在父亲身后。
在厕所里,狐仙红着双眼,忽然大喝一声:“人类!别欺狐太甚!”嗖的一声,钻入玻璃镜子,不见踪影。
以后,每当午夜我起身小便,厕所里常常莫名响起狐狸的叫声。早上照镜子时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丑;父亲就说,这是让狐仙迷了心智。所以父亲请工人把我家的厕所拆掉,砸碎玻璃镜子。
写完之后,郑信扔下笔,拿着一摞子纸走出房间。
“这个给你看。”郑信把刚才写的故事递给了海瑟薇。
海瑟薇特别惊讶,没想到郑信短短地时间内居然写了这么多的故事。
“太棒了,郑信,你真的太棒了。”海瑟薇开心的笑起来。
“没什么的,我说过我会写作。”郑信笑嘻嘻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