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先生,你说什么,我妈妈、她怎么了?”心语一下子慌得失了神,下意识她一把抢过手机,然而电话已经挂断了,男人沉静但迅速地穿着衣服:“你妈妈的病有变故,快点儿,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拜进口名车良好的性能所赐,车子飞快得飙到医院,还没停稳心语已跑了出去,男人赶上来一把扯住她:“你疯了,我知道你很急,但你就这样去见她?再蠢也知道先去找医生,快点儿,我已经预约了詹姆斯医生!”
很快来到医办室,看到心语,詹姆斯医生生气得将纪母的病历摔到她面前,用英文流利得指责:
“纪小姐,你是怎么照顾你妈妈的,营养不良、身体衰竭,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够做手术?而且,我真的很诧异,为什么你们的医院没有检测出来,纪太太有极严重的肾衰竭,正是因为这个病导致的心衰,为什么你们这里的医生只看现象不查本质,本来早期通过生物细胞移植就可以治疗,而现在,她的病到了晚期,只能换肾了!”
象晴天霹雳,心语一下子懵了,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?妈妈不是一直按心脏病来治的吗,怎么突然转变成肾衰竭了!肾衰竭就是尿毒症啊,会死人的!
突然,心语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,楚啸辰一把抱住摇摇欲倒的心语,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儿很倒霉,呵,或者,该埋怨国内医生的不负责任,为什么辗转两家医院,没有一个人将这么重的病检测出来,新闻上很多在抨击医疗事故、医生的责任心,可有很多医务人员还是草率得对待病人。
自己有把握将医院告到倒闭,可纪心语的妈妈怎么办?
深吸一口气,他轻轻拍着纪心语的后背:“不要急,纪心语,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儿,只能说上天在对你进行严格的考验,你千万不能慌,你妈妈还等着你照料。”
心语什么也听不下去,她承认男人说得对,可是眼泪却止不住,疯狂地爬满了她秀气的脸颊,为什么,自己已经付出这么多了,尊严、肉体,名誉、工作,为什么灾难还是会降临在妈妈身上……
楚啸辰任她哭着,有时候人的情绪需要渲泄,就让她彻底的放松一次吧,詹姆斯虽然说得很严厉,但还是被心语骤发的情绪惊到,他不由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,这个女孩儿并没有错,所有的责任都该医院来承担,他相信这个柔弱女孩儿的坚强。
果然,大约十几分钟,心语颤颤微微走了出来,勇敢地走到詹姆斯跟前:“医生,感谢你发现了妈妈的病,能不能,请你救救她!”
说着说着心语的眼泪又下来了,但这一次她强忍着将泪逼了回去,这个时候,眼泪有什么用。
澄澈的眼神期盼地看着他,做为一个优秀的医生,詹姆斯希望帮到任何一个病人,然而他只能遗憾地摇摇头:“很遗憾,纪小姐,这个病并不是我擅长的范围,请另请高明吧!”
长长的走廊,医护人员来来往往,不知站在病房外多久了,心语终于伸手推开了那道门,呵呵,最好的医院,却连最基本的病都没有诊断出来,她该抱怨、该告他们,然而此刻,她只想见到妈妈。
周小姐第一时间听到响声:“纪小姐,你来了?”平静得站起身,周小姐往外走,她已经知道了真相,只是好心瞒着纪母,此时她明白,需要给母女两个留出空间。
很快病床上的纪母也看到了心语,见到女儿,她下意识想从病床上探起身,但心语飞快扑上来将妈妈按住:“妈妈,不要动,快躺下。”
纪母苍白着脸笑了笑:“小语,你怎么又来看我了,今天、不是周末啊。”纪母看到女儿很高兴,然而还是更担心女儿的工作。
她抚摸着心语的手:“小语,早想问你了,我的病是不是恶化了,怎么突然来了个外国医生,让我做各种各样的检查,这得花多少钱啊,也不知道查出什么了,其实,我的病都是老毛病了,为什么,你一直让我在这里住着,妈妈……想回家啊。”
心语大睁着一双眼,妈妈一直是细心而敏感的,她是不是觉察出什么了?妈妈这二十多年来受了许多罪,好容易熬到自己长大,她又病倒了。
提出出院,肯定是担心钱不够用。呵,一定要打消掉她的疑心。
她当即反握住妈妈的手:“妈,你别多想,病情根本没有恶化,是我想给你彻底治一下。因为琳娜家提供了便利条件,我才不担心手术费的。可是妈妈你放心,这些钱我都会一点点还给她。等你的病彻底治好我就接你出去好不好?”
心语其实一直有个心愿,将来赚到钱,一分不剩全还给楚啸辰。然而她还是很心酸,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本领,才耽误了妈妈的病情,但纪母还是摇着头:
“小语,妈妈理解你疼妈妈,也知道你和琳娜关系好,但是,哎,为了我,你连班儿都不能好好上,小语,我知道你担心妈妈的病,可是,如果耽误了你的工作怎么办?我们的生活,还要靠你啊。
琳娜人再好,可是人情债、金钱债都不能长时间欠,小语,妈妈一直有话想告诉你,当年,就是我听了你爸的话,留在家里,相夫教女的,可是最后妈妈却被他无情地抛弃,人,只有靠自己活着才安心。”
纪母伸着瘦骨伶仃的手摸索着心爱的女儿,这孩子又瘦了,她当然也想睁开眼就看到她守在病房前,可是真的不能这样,因为,心语虽然懂事,但一直很单纯,不知道人情险恶,一个女人,还是有自己的经济实力的好,不然,只能象自己一样连累女儿,还被人瞧不起。
“妈妈,我懂了,只要你安心治病,我就去好好上班,你千万不要怕花钱,不然,你有个三长两短,让我怎么活得下去,妈妈,我们互相拉勾好不好,谁都不要放弃。”
心语哀声地说着,病房外,楚啸辰静静看着这一切,良久,他拿出手机,拨通一个同学的号码,请对方帮忙寻找合适的肾源,不惜一切代价。
然后,又联系转院的事,这家医院,是不能再呆了,好人也会呆出病来。
在心语的一再保证下,纪母终于同意配合治疗,而心语,也下定决心,去找一份工作,妈妈说的对,这个世界,能靠的只有自己。
接着,就是忙乱的转院事宜,因为楚啸辰派人出面,顺利得不象话,不自觉间,心语对楚啸辰又多了感谢之情。
看看天不早了,她辞别妈妈走出医院,乘公车往纪家而去。因为,她的毕业证、身份证全在那里放着,而这些是找工作必用之物。
此时华灯初上,心语下了车,缓缓往家里走去,有些陌生了呢,差不多三个月没有来这里了,呵,自己还真是适应性强,竟和楚啸辰那样情绪化的人在一起差不多一百天。
带着复杂的心绪,但当她拐出一条小巷就要到达时,对面由远而近刺目的车灯突然晃得她睁不开眼,就见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倏然划破夜幕,随着刹车制动声、稳稳停在紧闭的大门前,心语一下子停住了脚步,这辆车,怎么会停到这里,而车上的人,又是谁?心语迟疑地停住脚步,但转而笑了,说不定是偶然路过的人。
但当车门迅速弹开从中走出一个身影时,心语突然瞪大了眼睛,
一个身穿黑色长款风衣的年轻男子抬步出现在夜色下,只看一眼心语就如五雷轰顶,
怎么是他,聂凡!分别三年之久、曾给她带来祈盼、也带来纷扰的聂凡!
而聂凡,完全不知朝思暮想的心语就在他的身后,只见他先盯着大门看了几秒,仿佛在确认什么,接着才象下定决心般迈向高高的台阶——
三年了!已经三年没有踏足过此处,然而还象当今离开一样,这里仍旧给他亲密的感觉,缓缓闭了一下眼,聂凡终于抬手按向门铃,可是,让他诧异的是,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,却始终没有人出来应门。
聂凡,竟然到这里来找自己!而心语,躲在黑暗里默默垂下了眼睑:如果,三个月前他出现,自己会飞奔过去扑在他的怀里,而如今……,心语的心不由抽痛一下,知道真相,他恐怕会首先狠狠地骂自己,然后将自己划为坏女人吧,呵,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!
聂凡还在继续敲门,恰巧住在不远处的邻居从这里经过,看到聂凡契而不舍的动作,好心的提醒:“这位先生,你是要找住在这里的纪家母女吗?额,不要费力气了,她们离开足有三个多月了。”
聂凡一听猛然回头,疾声问:“什么,请问,你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吗,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他突然想到两天前纪心语舅舅打的越洋电话,直言心语遇到了难事,而自己就是为此,不惜抛掉不错的事业赶回国的,到底是什么?
邻居恰巧什么也不知道,用欣赏地目光看着眼前比明星还要俊美的聂凡:“这倒不清楚,你如果是她们家的朋友,应该知道她们家很少跟人来往。”
邻居说完转身回家,聂凡象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,长身玉立的身影骤然颤了几颤,一下子象失去力气般靠在门上,此时,夜风吹起他略长的刘海,一张俊美的面容顷刻暴露在夜色里,轻轻地,好看的薄唇溢出两个字:“心语……”